
Ghirmai Negash谈论审查和解放,一个非洲作家的生活

对许多非洲作家来说,审查不仅是一种威胁,也是一种生活经历,甚至对那些移民到美国的作家来说也是如此。
吉尔迈·内加什(Ghirmai Negash)在抵达俄亥俄大学(Ohio University)之前,曾几次在审查制度的火焰附近跳舞。因此,重新审视审查制度对非洲作家工作和生活的影响,正好是他担任非洲文学协会主席这一年的高潮,既是会议的主题,也是他反思自己人生历程的时刻。
流亡生活
“在1980-90年代流亡欧洲期间,我有意识地开始反思和写作审查制度和言论自由的问题,”现任俄亥俄大学(Ohio University)英语教授和非洲研究主任的内加什说。他在厄立特里亚出生和长大,这片土地有着漫长而复杂的殖民和压迫历史。
内加什属于埃塞俄比亚和厄立特里亚的一代学生,他们反对海尔·塞拉西皇帝的封建统治,后来又反对苏联支持的殖民地门格斯图·海尔·马里亚姆的军事独裁统治。
“在结束流亡之前,我是一名活动家、作家,也是许多歌词和诗歌的作曲家,”他说。“1981年,我在独立战争期间离开了厄立特里亚。就像当时成千上万从该地区逃到欧洲和美国的人一样,我在身体上逃离了战争和暴力的大环境,并不一定会考虑写作。另一方面,即使作为一名高中STEM学生和我在亚的斯亚贝巴大学的大学早期,我一直被艺术所吸引,并从事诗歌和散文写作。”
但是独立并没有带来慰藉。
“不幸的是,独立后的厄立特里亚在伊萨亚斯·阿夫沃基总统及其核心集团的统治下,也变成了世界上最具压迫性的国家之一,他们自1991年独立以来一直统治着这个国家。”
现在,厄立特里亚,一个与埃塞俄比亚、苏丹和红海接壤的东非国家,是一个不举行选举的总统制共和国,也是人权和新闻自由记录最差的长期竞争者。
希望的时刻
然而,这是内加什的家,它曾几次把他吸引回来,尤其是在这个国家与埃塞俄比亚作战并获得独立的时候。
“1992年,我从荷兰访问厄立特里亚。周围充满了喜悦和兴奋,一个自由和希望的新时代即将到来,一些好事将会发生。老实说,我也抱有希望,但也意识到这并不容易。”“因此,当他们请我做一个关于新发现的自由的演讲时——我犹豫地接受了——我决定谈谈文化,特别是艺术的政治经济的新机遇和前景,但也要谈谈可能破坏这种来之不易的自由的危险和风险。”
他的演讲题目是“作家的自由”,它成为了讨论审查制度的试金石。
这篇文章在几个版本中反复出现,包括《作家的自由》(红色出版社,2006年),这是内加什用提格利尼亚语写的散文集,以及《不受审查的声音》(厄立特里亚笔会/国际笔会出版)。他的演讲可以在Warscapes网站的“作家的自由”上阅读。(听听尼加什在YouTube上的演讲。)
有趣的是,尼加什在厄立特里亚阿斯马拉的军官俱乐部发表了关于自由的演讲,听众包括厄立特里亚作家、记者和知识分子,他在演讲中引用了阿尔伯特·加缪1957年诺贝尔奖的演讲:
“历史的圆形剧场里总是有殉道者和狮子。前者依靠永恒的慰藉,后者依靠生鲜的历史肉。但直到现在,这位艺术家一直是旁观者。他过去常常故意唱歌,为了他自己,或者充其量是为了鼓励烈士,让狮子忘记他的胃口,但现在艺术家在圆形剧场。”
“当加缪发表那篇演讲时,”内加什在演讲中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早在1945年就结束了,造成了数百万人的损失和大量财产的破坏;但这也是一个新的对抗在全球范围内迫在眉睫的时期。那是一个黑暗的政治和意识形态阴云笼罩欧洲的时刻,先是慢慢播下了敌意的种子,最终导致了俄罗斯与美国及其卫星国之间所谓的冷战。总的来说,日益加剧的紧张局势也增加了对人民基本民主和人权的限制、约束和侵犯,特别是对作家的困境产生了不利影响。”
尼加什在1992年的讲话中回顾了厄立特里亚数十年的殖民统治,但也展望了在一个缺乏独立经验的国家,言论自由将遭到可预见的、不可避免的镇压。他写道,这也是一个没有新闻学院、印刷机很少、纸张短缺的国家。
快进到2001年:一位流亡研究者的笔记
“2001年,我回到厄立特里亚,在阿斯马拉大学任教。我和我的同事们做了一些很好的工作,包括建立了一个由我创立并领导了四年的厄立特里亚语言文学系,”内加什说。
但那时该国的局势已经急剧恶化。政治人物被监禁;私人报纸被禁,记者被逮捕(一些人逃跑了)。最终,阿斯马拉大学,这个国家唯一的国立大学,在总统的命令下被关闭。”
“我担心自己的安全,不得不离开这个国家,来到美国工作和养家糊口。”
内加什在《一位流亡研究者的笔记》中写道:“我的学术生涯轨迹……我的视野、想法和教学方法都不可避免地与我的迁徙经历联系在一起,形成了,有时完全是由我的迁徙经历决定的。”
“在1992年去厄立特里亚之前,我有其他的研究计划,但在那次访问之后,我对自己做出了承诺,要研究厄立特里亚文学。进入莱顿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后,我开始了厄立特里亚文学的一个雄心勃勃、几乎无人涉足的领域,研究厄立特里亚提格利尼亚文学100年的口头和书面历史。”
《厄立特里亚提格利亚文学史:1890-1991年的口头和书面文学》成为他对厄立特里亚人和非洲大陆人民文化赋权的贡献。
审查的主题
今年夏天,内加什以一次以审查为主题的会议结束了他在非洲文学协会(African Literature Association)的任期,“同时再次肯定了该组织积极支持非洲人民争取解放斗争的核心使命。”
“需要澄清的是,召开审查会议的想法并不是我提出的。然而,它确实引起了我的共鸣,”他说。“审查制度在很多方面都是具体的、有背景的。正如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亲身经历过审查制度的作家所知道的那样,它的力量基于两大支柱。首先是培养公民和作家内部的“自我审查”。第二种是国家对自由施加限制和压制。这第二种官方审查形式是基于第一种审查形式的,并助长和加强了第一种审查形式。”
尼加什指出,会议的演讲主要集中在三条调查路线上:(1)审查实际案例的经验;2)在审查制度(政治、社会、文化)下工作的作家和活动家使用的不同策略;3)传统和新的审查技术以及不断演变的抵抗形式。
现在呢?
审查制度的重担还压在尼加什的肩上吗?
“对于你提出的这个问题,我只能感到矛盾。是也不是!当然,我觉得我现在在西方生活更自由,可以追求体面的学术生活和个人自由。”“与此同时,我不能说我感到完全自由,因为我对厄立特里亚和整个非洲最令人不安的虐待和侵犯人权行为深表关切。此外,尽管在西方生活和工作在许多方面更自由、更容易,但准确地说,我经历到西方的解放结构和影响,甚至在学术界,确实施加了可见和不可见的限制,有时是深刻的限制。”